問松三徑-將蕪居

「幸、幸好修伊斯沒怎樣，不、不然我真不敢想像、想像渾沌神殿跟月蘭國同時來要光明神殿給個交代的情況…」

「渾沌神殿算是我的…」          

「嗯？太、太陽你剛剛有說什麼嗎？」

光明神在地上的代言人露出一臉規格外的凶神惡煞表情，咬牙切齒地低吼：「這裡沒外人，不用再結巴了！」

吼完後，又重重吐出一口長息，「就算等陽跟愛麗絲不來找我算帳，這次也應該達成讓暴風冷不防報復的條件了。」太好了，退休還這麼遠，而人生這麼短啊。

「Good luck！」對著「好朋友」，忠厚老實的大地騎士做出衷心的祝福。

「………」幹。

「也要跟艾洛說一下，雖然因為身高差距的關係，他暫時不用跟其他人一起上劍術課程，但也別找他自家老師對練，萬一不小心把前幾年當實習小騎士累積起來的基礎忘光就慘了。」

「………」

「我看乾脆就交給審判和魔獄來教好了。」

「學生是我的，你倒安排得挺開心的嘛。」

「有什麼關係？艾洛個性這麼好，『表裡如一』的好孩子，任何人替他多費點心都應該的，而且審判你們也不會介意吧。」

魔獄騎士卻一臉自責，「今天本來就是我在跟艾洛對練的…但是艾洛一看到格里西亞就開心地要求要跟自己老師練習…如果我更強硬地阻止他就好了…」

「別在意了，魔獄騎士長，劍術糟到連劍都握不好是那個人自身的責任。」

聽說某人的學生今天也被波及到，大概是因為這樣，所以說話的音調又更低了幾階下去。

「啊哈哈哈，對呀，是誰啊？」

「那個人」打定主意絕不對號入座了，即使那的確是特為他訂的位子。

「…說正經事吧。烈火，你之前問我太陽在哪裡是有什麼事嗎？」

「對啊！差點忘了！」烈火叫了一聲，「太陽！你跟教皇在想什麼？竟然把一個十歲的孩子放進討伐軍裡！」

此話一出，好幾雙眼睛刷地看了過來，太陽立刻舉起兩手作投降，「等、…正確來說，那是教皇的意思，我有阻止過他了，但教皇他很堅持。」

審判挑了挑眉，「跟早上時你說的好像不一樣？」

而且那孩子一見面就差點對太陽拔劍，如果不做點什麼「表示」也太不像是太陽的作風。

「我那時不是真心的！…你們什麼表情？真的！其實我原本只打算隨便派個（可能會讓人有點為難的）簡單任務給那孩子。誰知道到了教皇面前，那個低階聖騎士一再跟教皇保證那孩子的實力，堅持一定要加入這次的討伐軍，給他們機會拿下戰績換得推薦還有地方神殿的資助，我也不知道教皇怎麼想的，竟然就答應了。」

「資助？」

「呃，」太陽騎士有些頓住，「現在講的東西在這邊說說就算了…聽說神殿有把邱拉神殿撤名降為教堂的打算，取而代之的是把鄰近的羅爾法爾神殿升為一階神殿，那個麥菲斯好像想阻止這樣的發展。」

教區設立分級的行政事務一向都是由光明神殿也就是教皇處理，並不是聖騎士們，包括十二聖騎士所能插手的範圍。

但是如果是培養出下任十二聖騎士的神殿，即使偏僻了點、信徒貢獻少了點，教皇也不會輕易將其撤名吧——麥菲斯很可能便是這樣打算的。

「『原來如此，那就沒辦法了』——你是這樣想的嗎？太陽騎士長？」審判勾起嘴角問道。

「嗯…」太陽並沒有直接回答問題，而是露出一個認識他的人都會生起立刻遠離的念頭的笑容，「出兵奧茨山區已經決定是由烈火領軍了對吧？」

「…對，是我。」突然很不想承認。

「我想到個兩全的好辦法了，就照這個計畫做吧……」

＃

發生了廣場那件事後兩天，征討軍就出發了，在這期間，珍萼沒再碰到那個小騎士。

征討軍在兩個多月後凱旋而歸，聽修伊斯說，那人是被抬回來的，據說傷得很重，路上都靠聖騎士們彆腳的治癒術吊著一口氣給送回神殿，不過回到神殿改由祭司們治療後已經沒有大礙的樣子，還真的留在葉芽城當了聖殿的見習騎士。也有幾次在聖殿裡或城裡碰見，多是在他跟其他聖騎士出操的場合。

都是遠遠望見，再也沒有像那天那樣的目光接觸，當然也沒再上前去搭話。

珍萼．審判，未來的十二聖騎士之一，甚至會是在那當中其中一半成員的領導者，他將掌管整個光明神信仰中最為人所忌諱的審判所，成為罪人甚至凡人們畏懼的象徵，與光明神仁慈博愛的那一面拉鋸同時又要取得平衡。

但在那之前，他只是一個孩子，一個不可能在當下明白時光流逝究竟是怎麼回事的孩子。

所以即使在看見那人身影時心中會有些異樣的感覺，他也沒再上前去搭話。

所以即使記憶中那人眼中黯然的模樣一直都很清晰，他也沒再上前去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