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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個「人」

 

《聰明的人-Callidus

 

 

那個孩子,從小就喜歡血的顏色和血的氣味,跟兄弟姊妹一起玩耍不小心受傷時,會盯著流血的景象看得入迷。

 

但是那是不行的。

 

那是不正常的。就算表現得正常都不見得會討大人歡心了,更何況表現出這樣的異樣。

 

所以那個孩子,小心翼翼地隱瞞著自己的秘密。其實也沒有什麼的秘密,他想。

 

家裡的兄弟姊妹很多,已經超出大人們所能負擔的範圍,所以上面的那個姊姊被送走了。

 

父親領著姊姊出門時,身上穿的是跟別人借來的體面衣服。

 

那是怎樣的荒謬?把自己的孩子往外送的同時,卻還緊緊抓住對自身形象的妄想。

 

家裡的情況還是沒有好起來,母親對著父親哭訴田裡的收成,但是那個男人在扛起養家活口的責任之前,選擇擁抱入懷的卻是家族歷史的榮耀,鬼族的武士豈能是個背部朝天的泥腿子?或者是在市集與人吆喝叫價的銅臭商人?

 

虛幻的榮耀在照護這個家,所以很快地,這個家又需要送走第二個孩子了。

 

接下來就是自己,那個孩子確信。

 

所以他偷走另一個姊姊繡的香包。那個姊姊的年紀已經夠大,做出來的繡品賣到的錢,能夠拿來聊勝於無地貼補家裡的花費,是比他還有用處的存在。

 

他把偷走的香包跟路邊摘來的花朵放進信封,然後偷偷闖進鄰居一個大哥哥的家裡,從窗戶把信封放到大哥哥的書桌上。

 

那天晚上,那個大哥哥的母親跑來家裡理論,左鄰右舍都來圍觀,人們以為自己已經夠小聲的竊竊私語濃烈得就像夏日的蟬聲一般。

 

他跟其他兄弟姊妹被關在房裡,隔著牆壁還是能聽到父親對姊姊氣急敗壞的怒罵責打,還是能聽到姊姊百口莫辯與求助無門的絕望哭喊。

 

那個姊姊過幾天也被送走了。那個孩子鬆了口氣,在開始學會酗酒度日的男人背後。

 

然後命運狠狠嘲笑了他一番。

 

因為多了喝酒的開銷,又少了繡品的收入,這個家終於要送走第三個孩子了。

 

這次不會有替死鬼了。

 

要把你送到淀町的撫孤所裡。母親說著,忍不住掩面哭泣起來。

 

淀町是哪裡啊?十歲的孩子從沒聽過這個地名。一定很遠吧?遠到沒有人知道他的出身,因為必須這樣,那個男人才能保全自己的顏面。

 

總是這樣的。

 

但還是有那個孩子沒想到的。還是有他沒預想到的厄運。

 

孩子的額頭上有著彰顯家族血統的獨角。

 

那是非常漂亮的,造型優雅的雪白長角。

 

就跟父親一樣,也跟祖父一樣,跟好幾代以前,立下英雄功勳的祖先也一樣。

 

所以就被連根鋸掉了。

 

繃帶也不用纏之後,只留下深褐色的疤洞。

 

用頭髮蓋住就好。男人說著,然後再次換上借來的衣服,帶孩子到城外,把他交給一個旅行商人。

 

之後孩子就被帶到了名叫淀町的小城鎮,住進撫孤所。

 

在那裡遇到另外一個孩子。

 

那個金髮紅眼,頭上有一對長角,凡事都無所謂的孩子。

 

跟自己濃墨般的顏色相反,非常耀眼的金髮,還有那雙初見時,幾乎令自己忘記禮節,捨不得移開眼的血一般的紅色瞳眸。

 

聽說那個金髮的孩子,還在胎內時就被遺棄了。

 

親生的母親連餵幾次奶都沒有,就把嬰兒送進撫孤所。

 

……為什麼還能是這樣一付毫不在乎的模樣?

 

那麼,之前那麼拼命抵抗的自己豈不是被嘲諷了?

 

撫孤所裡的孩子多達五十幾個,各自有自己的小團體,彼此之間也偶爾會有衝突,只有那個孩子總是獨自行動,但是從沒有人敢招惹或欺侮他,甚至都與他維持表面上的融洽。

 

作為保障,應該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了。

 

『什麼?要叫我老大?你發燒了嗎?』

 

另外一個孩子伸手過來要摸他的額頭,他卻因為看著那對眼睛走神而忘記要閃躲。

 

『沒發燒啊…你哪根筋不對勁?聽說你十歲了不是嗎?還比我大兩歲耶!』

 

他很確定那個孩子有摸到他的傷疤,但是為什麼摸到那麼可怕的傷痕,還能是這一付什麼都不在乎的表情?

 

他不一樣,跟那些會露出驚訝或哀憐,或者勉強自己做出那種模樣的其他人都不一樣。

 

『叫名字就好,我叫賽希利安…什麼?喊你大哥?……別看我這樣,我揍人很痛的喔!』

 

孩子放聲大笑,笑到幾乎要哭出來的地步,為了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好不容易收住笑聲,他重新面對正一臉楞然的對方。

 

啊啊,叫名字就好了。他說。

 

我的名字,叫做卡利督斯。

 

 

 

即使在此刻以後的某一個時刻,兩個孩子各自獲得了別的名字,他們依然只以這一天所交換的名字稱呼對方。

 

從開始到結束都是如此。

 

 

 

 

 

《盲目的人-Cecilian

 

 

睜開眼睛。

 

腦中傳來這樣的命令。

 

所以就張開眼睛,從睡眠中醒來。

 

那是……通舖的天花板吧?十三年的人生裡,從會記事以來就非常熟悉的霉色與紋路,為什麼這樣盯著卻會有像是作夢到了陌生地方的感覺呢?

 

「賽希…賽希利安!」

 

叫喚某個名字的聲音從左邊傳來,所以就看過去。

 

是拉蘭啊…咦?拉蘭是?…大概半年前來的小女孩…啊啊,是這樣沒錯。

 

「你還好嗎?」小女孩擔憂地問道。

 

當然囉,只是睡一覺然後醒來了而已不是嗎?

 

「那,娜格羅米說,賽希利安醒來後就過去找她。」

 

啊……

 

只是聽到那個「名字」,心中就充溢無可言喻的幸福感,無處宣洩的極樂只能化作嘆息。

 

想見到,想現在立刻就見到。

 

「娜格羅米說,你跟卡利督斯要是醒來了就去找她,卡利督斯已經先過去了……你們兩個搞什麼?好不容易娜格羅米病好了唱歌給大家聽,你們兩個卻突然昏倒,嚇死人了。」

 

昏倒?……不,那些都不重要。

 

「娜格羅米在二樓的大教室……欸,等一下啦!」

 

出了大通舖後,左轉的走道末端有最近的樓梯。

 

「就叫你等一下嘛!」

 

衣袖傳來拉力,只好在樓梯前暫停下腳步,回頭等待下文,但這時小女孩卻又吞吞吐吐了。

 

「那個…那個……」

 

的確這個小女孩常常會像這樣,一句話要拖個兩三倍的時間才說完,但今次不同,女孩表現出來的不是那種臉蛋紅撲噗,相當可愛的窘迫表情,而是真的在恐懼什麼的蒼白顏色。

 

想著讓眉頭微微地湊近吧,表達出催促的意思吧。

 

然後真的做出那個表情。

 

女孩總算繼續說了下去,因為終於能解放壓抑而喋喋不休著:

 

「染坊的、染坊的大小姐昨天去世了!因為急需用的藥被偷走……怎麼辦?就是我們偷走的那個藥嗎?這種事!……我問了卡利督斯,他說他也不知道,那種事情怎樣都好……怎麼可能怎樣都好?有這麼簡單嗎?如果真的是我們害的!……」

 

小女孩的表情很害怕,害怕到快要哭出來的地步。

 

啊啊,沒錯喔,就是那個藥。只能救一個人的話,無論有幾個人同時需要,答案都是不變的。

 

「……咦?」

 

小女孩的眼睛突然瞪得很大。

 

「賽希利安你……你知道那個藥,就是染坊的小姐要用來救命的藥嗎?偷來的時候就知道了嗎?」

 

就是這樣唷。

 

「怎麼會?!……」

 

那又怎麼樣?

 

不論有沒有掙扎過、有沒有否決過,結局都只有一個。

 

而且現在,那些都已經感覺不到了。

 

那種事情,的確是怎樣都好。

 

階梯爬到一半時,三味線的樂聲已經在耳邊囁囁蠢動,「那個人」在呼喚。

 

曾經非常喜歡三味線的聲音,因為彈奏三味線是「那個人」討好某人時會用的一種手段,但自從卡利督斯來後就變得沒那麼喜歡了。

 

卡利督斯學過尺八,可以跟「那個人」一起合奏,那是沒有音樂才能的人無法踏足的氛圍。

 

「那個人」笑著問。吃醋了對不對?

 

怎麼會。

 

「那個人」笑得更加美麗。我知道了,以後就不跟卡利督斯合奏了。

 

……沒什麼,其實,本來就一點也不在意。

 

「那個人」不再多說什麼,只是更加、更加開心且美麗地笑了,那雙全世界最美麗的眼睛,找不到其他詞彙能形容的,湖青色的眼睛,只專注地看著一個人。

 

看著——

 

「啊啦,————,你終於醒了。」

 

眼前的這個人,紅色的秀髮,妍麗的臉龐,一雙湖青色的眼睛,寶石般鑲嵌其上。比以往任何時候看起來都還要動人奪目。

 

對,只看著「我」。

 

「過來吧,讓我仔細看看你。」

 

娜格羅米姊姊……

 

應該是有開口說話了,但不是很能確定有沒有發出聲音。

 

但是不重要,重要的是……

 

啊啊,只要這個人…真的,只需要這個人……

 

直率地撲進那個懷裡。

 

「搞什麼,竟然無視我就跟娜格羅米姊撒嬌起來了?」

 

說什麼呢?自己還不是狡猾地先醒來了?

 

「喂,賽希利安,小心一點,我怕你的角會戳到娜格羅米姊的下巴哪!」

 

賽希利安?對了,那是自己的名字。為什麼呢?自己到現在才突然有這種恍然醒悟的感覺,難道剛才自己都是在作夢嗎?

 

「要你管。」繼續蹭。

 

啊,也能聽到自己的聲音了。

 

賽希利安突然全身一僵。

 

「怎麼了?」

 

溫柔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

 

記憶中,那個人是這樣的嗎?她會放縱自己這樣依戀撒嬌嗎?她會用這種溫柔的聲音對自己發問嗎?

 

確實是很重要的娜格羅米姊姊,但原本的樣子是這樣的嗎?

 

實在想不起來。

 

賽希利安從那個懷抱退出來,轉向一旁的同伴,想要尋求意見。

 

但是。

 

卡利督斯的眼睛……

 

怎麼會是這種顏色?

 

「那是轉化。」娜格羅米說道。

 

「轉化……」

 

「轉動的轉、變化的化。雖然只有兩人轉化成功,但是也足夠幫上大忙了。」

 

幫忙?

 

「從現在開始,我要對這個世界做個惡作劇。」

 

惡作劇?……

 

「對,其實這麼做過的人很多,即使目的不同,但是前任的妖王,還有現在在帝都的黑魔女都這麼做過。不一樣的是,我想做的波及範圍會更大一點。」

 

你們兩個來幫我的忙。她如此宣告。

 

湖青色的眼睛直直望進靈魂深處,自己可以什麼都捨棄,只要這雙眼睛能夠一直像現在這樣注視著自己。

 

「我們該怎麼做?」卡利督斯問道。

 

「怎麼做?很簡單。」

 

娜格羅米終於開口

 

那是自己一直渴望聆聽的聲音,那個聲音如果說出話語就會是自己的生存意義。

 

『如果我是母親,那你們就是吸吮我的乳汁成長的孩子;如果我是女王,你們就該為我最忠誠的侍從,做我的劍與盾;如果我是妻子,你們就是讓我孕育出下一代的丈夫。』

 

「丈夫?兩個人都是嗎?」

 

賽希利安聽到卡利督斯提高聲調的問句。

 

娜格羅米輕輕地笑了。

 

「啊,親愛的卡利督斯,的確,你比賽希利安要優秀太多了,轉化後的能力也高了許多,但是,沒辦法哪,娜格羅米偏愛的是賽希利安,這實在是沒辦法的事。」

 

聽到這番回答的賽希利安打從心底鬆了口氣。

 

太好了,娜格羅米姊姊最喜歡的果然還是自己了。

 

 

 

 

這樣想著的自己,就在那一天成了世界的叛徒。

 

 

 

 

《前進的人-賽凡提斯》

 

 

那一天,那個天幕被夕陽染得如同血濺的那一天,那個放眼所及只剩下屍體的那一天。

 

友軍的屍體敵軍的屍體戰馬的屍體騎獸的屍體兵刃的屍體計謀的屍體野望的屍體思念的屍體情緒的屍體信仰的屍體……!

 

站在這幕景象之中的年輕人笑了,用著流淚的表情。

 

 

 

「只不過佔了個學年首席的位子就得意忘形了嗎!學生就該有學生的樣子,少對實戰的事情指手畫腳!」

 

一疊頗有份量的紙張文件被擲到地上。

 

「但是閣下!」褐髮的年輕人不服氣地仍要進諫。

 

「閉嘴!因為畏戰就捏造出這種戰術預測!你所說的東西都是紙上談兵罷了!再不知悔改的話,我就要用軍法處置你了!」

 

「……!」

 

制服筆挺的賽凡提斯不得不捏緊雙拳,壓下自己的銳氣與怒氣。

 

被丟置在地上的文件被風吹過數頁。

 

……的確,目前形勢看來,我軍被敵方三面包圍,而包圍之勢仍未完成,若能在敵軍會合之前各個擊破,將會是亞托爾之役的再演,即為,由兵力少數的我方獲得勝利。然而,這次戰局有幾點與亞托爾之役的情況不同,必須多加注意……

 

……這個峽谷作為我軍右進必經之地,很難想像敵方會不設埋伏。……因為環境因素,魔法與肉眼偵察的效率都太低,若無其他突破方法,建議應暫時放棄攻擊敵方左軍,將中軍與右軍擊潰後,再於平原區佈陣以防敵軍左軍為復仇而躁進反噬……

 

 

其實如果將報告先交給軍團裡其他有正式官階的參謀,再由他們轉呈給指揮官的話,也許就會有不同的結局。無奈的是,那些長官們不知道為什麼也不喜歡這個成績優秀,同時極具才華的年輕人。

 

即使報告被以相當粗暴無禮的形式退回,如果堅信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就此放棄絕對不是賽凡提斯的選擇。

 

他寫信給在另一支軍團實習參謀的軍校學弟。學弟與自己不同,得到了上司的看好與信賴,提出的建言即使不被採納,也能有與上司充分溝通的機會。

 

…信裡提醒對方多注意此地戰況,如果狼煙升起,必須趕緊出兵堵住防線缺口,否則毫無障蔽的平原區就只是一條方便讓敵軍長驅直入帝國腹地的馳道而已。

 

而且,如果可以的話,最好現在就能兩個軍團同時呼應,由學弟所在的那支部隊燒掉敵方左軍的後方糧草。如此一來,即使己方中了埋伏,也還有可以作為的餘地……

 

將信寄出後,賽凡提斯不禁想,學弟真的是比較幸運,如果自己也能遇上願意傾聽、願意撇開個人情緒去理解自己,能夠客觀釐清事物現象的上司/主君的話……

 

不。他搖搖頭。運氣那種東西太靠不住了,不值得為了這種虛幻的存在浪費時間去慨嘆。

 

願望也是,如果許願就能成真的話,賽凡提斯也能發揮自己無人能及的毅力,許下一萬個願望:希望戰況順利、希望遇到理解自己的上司、希望戰爭趕緊結束、希望這個世界儘快迎來和平………

 

但是回到現實。

 

這個世界有歧視進度落後的學生的人,也有反而歧視優等生的人。

 

這個世界有虔誠祈禱的信徒,卻沒有慈悲回應的神明。

 

 

 

軍團的指揮官畢竟也是久經征戰的老將,曉得亂世中越小心的人越長命的道理,儘管之前當面把賽凡提斯與他的戰術報告罵得一文不值,事後還是派了斥候先去偵查峽谷地。

 

得到的回報是一切正常,沒有敵蹤。指揮官因為這項回報相當開心,而且還再次數落賽凡提斯一番。

 

卻不知,派出去的斥候部隊早已被他在帝都的政敵滲透,帶回了假的情報。

 

指揮官所帶領的兵馬中了埋伏,全軍覆滅了,指揮官本身也在戰鬥中死亡。

 

賽凡提斯寄出去的信也沒有發揮作用,學弟雖然聽從他的建議,向自己的上司提出報告,甚至那位指揮官也相當程度地考慮了賽凡提斯的提案。但是那是位為人溫和得人心,卻有些官僚迂腐的將領,顧慮燒掉糧草搶了戰功的行為,會傷害到賽凡提斯上司的武將矜持,最終也就沒有出兵。

 

賽凡提斯所在的軍團被殺得潰不成軍,因為自身作為實習參謀身處後方,所以還能活著等到援軍來解危。

 

援軍是指揮官的政敵派來的。

 

看到援軍領軍的將領時,賽凡提斯那顆優秀的腦袋立刻就想通了一切。

 

想必戰報傳回帝都時,就會演變成賽凡提斯的上司捅出的簍子,卻由他的政敵收拾殘局這樣的情況。

 

敵軍還是被擊退了,只留下戰場的一片狼藉。

 

 

「小兄弟,你還好嗎?」

 

賽凡提斯木然地將臉轉向發話的人。

 

那是一名穿著送葬者黑衣的老婆婆,也許是附近居民來幫忙清理戰場,也可能是祭司之流。

 

「死者中也有你認識的人嗎?唉,請節哀,過來跟老身一起禱告,為死者祈求冥福吧。」

 

賽凡提斯不解地反問。究竟要向哪一位神明禱告?

 

當人命無價值地在戰場上潑灑,甚至成為政爭暗算的犧牲品時,絕對神祇或者其他種族信奉的諸神都在哪裡?

 

老婆婆回應了什麼,或者其實什麼也沒有回應地就走掉了,賽凡提斯沒有注意到。

 

自己大概是後悔了吧?對於選擇走進這個戰場。

 

夕陽染紅的佈景下,身穿黑衣的送葬隊伍從戰場拉出一條黑線一直到遠方的地平線。

 

那條黑線的盡頭就是終點嗎?

 

在人們無望也無意義的廝殺之後,等待著的就是那樣的終點嗎?

 

後悔的話就是止步,就是接受了這樣的終點。

 

再次將視線轉回死屍遍野的戰場。

 

眼前這付景象不論是化為祝福還是詛咒,都讓它緊緊咬住名為賽凡提斯的男人的骨髓吧。

 

——那我就能在活著的同時一直承受這份祝福/詛咒。

 

 

 

那一天,那個天幕被夕陽染得如同血濺的那一天,那個放眼所及只剩下屍體的那一天。

 

站在這幕景象之中的年輕人笑了,用著流淚的表情。

 

然後,他會前進。

 

 

 

——那三個「人」.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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